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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就這?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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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二榜進士們被館選考題難得抓耳撓腮時, 罪魁禍首卻被喚到了康熙帝跟前。

路謙盡可能的擺出一副了然於胸的坦然模樣,但這真的挺難的,畢竟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被朱大人帶到宮中, 且還是直接到了康熙帝跟前。

其實算下來,這不過是路謙第三次看到康熙帝。

頭一次是博學宏詞科, 不過那回路謙挺緊張的, 更重要的是, 祖宗在線發瘋, 在康熙帝的頭上蹦跶,他生怕控制不住表情,壓根就不敢擡頭看。

第二次就是去年翰林院人手緊缺, 臨時將他喊過去輪值。

再就是這次了。

又隔了大半年時間,路謙都快忘了康熙帝的音容笑貌了,又在腦海裏拼命思索上頭的用意, 一個想岔了, 就想起小時候程府老太太辦壽時,邀請戲班子來家裏唱戲, 唱的好像就是書生高中狀元被皇帝招為女婿……

呃,康熙帝應該不會那麽不靠譜。

最重要的是, 翻過年康熙帝也才剛好三十歲。

康熙帝完全不知道底下的臣子腦補了多麽可怕的事情,他只例行誇讚了路謙一番,言語之間就提到了去年路謙寫的那兩篇關於三藩之亂的折子。

路謙想起來了!

一篇是他竭盡全力吹的彩虹屁,當然肯定是吹噓康熙帝英明神武, 還是全方位無死角吹噓的歌頌文。

而另一篇……

是祖宗寫的辱罵文, 將吳三桂的祖宗十八代拉出來痛罵的那種罵文。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路謙將兩篇文章遞上去之後沒多久,京城各處就傳開了各種童謠, 用趣味性的話將吳三桂明朝暗諷了個遍,而且每一句都是這般的朗朗上口,對於路謙而言則是分外耳熟。

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路謙很氣憤,康熙帝明明很看重那篇文,怎麽就不給他嘉獎呢?他都不求升官發財了,哪怕口頭上的獎勵總該有吧?

然而,什麽都沒有。

就連去年臘月裏,康熙帝大封後宮、大賞群臣,今年正月裏還在宮中賜群臣宴,觀燈、賦詩等等,這些全都沒他的份兒!

雖然那篇罵文的作者並不是他,但自家祖宗被人渣了,他身為子孫當然要替祖宗出頭啊!

現實當然要悲傷一些,路謙只能權當沒這回事兒,打落牙齒和血吞。

萬萬沒想到,這事兒還有峰回路轉的時候。

康熙帝告訴他,去年那個情況比較特殊,再說也不能對外明言,那些內涵深意的童謠是出在朝廷翰林官之手。因此,只能委屈了路謙。至於換個理由升官,不是不可以,而是太匆忙了。路謙是康熙十八年博學宏詞科入仕的,到如今也不過才三年光景。對比同時入仕的其他官員,他已經升得很快了。

“之前,朕事務繁忙,沒能顧得上這些。路愛卿不妨直言,你想要什麽樣的賞賜。”

路謙想要升官發財→_→

但剛才,康熙帝已經明著說了,暫時是不會給他升官的,這個暫時,可能就是三年時間。畢竟,他確實升得太快了,緩一緩才是最好的選擇。

那麽就是發財……

祖宗看出了他的想法,殺氣騰騰的瞪著他。

行吧,這條路也行不通,那還有什麽選擇呢?

冷不丁的,路謙想起了前幾天祖宗逼他答應的事情。比起升官發財,預定三年後的地方才是最要緊的。

“臣希望三年後能夠調任到詹事府。”路謙如是說。

康熙帝面露驚訝:“詹事府?……倒也不是不可以,你是想為太子效力?”

這話簡直誅心!

莫說康熙帝如今年富力強,就算他真的年邁了,哪個當臣子的敢說出這種不要命的話來?然而,詹事府的確是為太子服務的,路謙明言想調任詹事府,所以康熙帝這話也沒錯。

路謙冷汗都要下來了,立刻開口道:“與太子無關,只是……翰林院太忙了!”

最後那話,被路謙說出了悲憤欲絕的感情來。

說真的,在入職翰林院之前,他是真的沒想到翰林院都能忙成這個樣子。剛開始還好,他在升官之前,只是屬於明史館的一個小小檢討,誰知後來升了官,又趕上了科舉大年……

何止忙啊,他都快忙得腳後跟打架了。

這麽一想,詹事府就特別好,長年累月得閑。

大概是因為路謙這話說得太真誠了,又或者是他話裏的悲憤之情太過於濃烈,康熙帝在短暫的楞神後,朗聲大笑:“那你恐怕要失望了,詹事府很快就會忙起來了!”

……被祖宗說中了,康熙帝跟他爹他爺不一樣,對太子極為看重。

又或者說,皇太極是屬於擁有雄韜偉略的軍事家,而順治又死得太早了,他們沒有康熙帝那個基礎,甚至在生前都不曾立過太子。

祖宗在旁邊提醒路謙:“當一個王朝開始重視皇嗣教育時,就代表著已然坐穩江山。”

可不是嗎?最大的隱患三藩已除,從努爾哈赤到皇太極再到順治,他們都不曾真正的坐穩皇位,大清的江山本就是從康熙帝開始坐穩的。

路謙沒工夫搭理祖宗,他只擺出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看起來是真的犯愁。

“你還年輕,不想著往上爬,倒只想著偷懶?”康熙帝看起來是不太相信的,也是,路謙與其說是前明遺臣的後代,不如說是貧寒出身更為恰當一些。這樣的人,又怎會不想成為人上人?

“臣以往只想著高中之後便能過上隨心所欲的生活了……罷了罷了,還是讓臣繼續留在明史館好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路謙當然不會再堅持去詹事府。

——裝也要裝一裝嘛。

好在,康熙帝也沒太在意,或者更確切的說,這個時候的他遠沒有老年後的那份多疑,就算路謙真的想要效忠太子,在他看來,也不過是因為他才會對他的太子忠誠。

“若想去就去吧,朕只怕朱大人不願意放人。”康熙帝不甚在意的擺擺手,又問了路謙想要什麽賞賜,路謙哪裏還敢多言,片刻後,他就被打發出了南書房。

這會兒也才四月裏,當然天氣肯定是熱起來了,但路謙哪裏是熱的,他根本就是出了一頭的冷汗。

這時候就知道禿頭……哦不,光頭的好處了,起碼擦汗特別容易。

朱大人並未隨路謙一起進去,見他出來後,就帶他離開了宮中,就好像是特地跑這一趟似的。

路上,朱大人屢次想要開口說話,卻又被他忍下來了。路謙看著難受,有個人在你旁邊欲言又止的感覺,真的是太不舒服了。如果那個人還是你的上峰,那種難受的感覺還會加倍。

“朱大人,學生……我鬥膽稱一聲學生,只要朱大人願意認我這個門生。”

“你本就是我主持那一屆會試的應考生,自是我的門生。”朱大人看起來松了一口氣,絕口不提路謙這個落榜生是沒資格作為主考官的門生的,他只一臉關切的問道,“你是南方人吧?在京城可還習慣?”

路謙:……

他很想提醒對方,這都是自己來到京城的第四個年頭了!就算當初是有些不太習慣,但都那麽久過去了,怎麽著都該適應了。

但他不敢說。

誰讓朱大人是他頂頭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呢?他一個從五品的侍讀學士,真的不可能跟從二品的掌院學士敞開心扉談天的。

因此,他只當自己才剛來京城不久,說剛開始是有些不太習慣,後來得了禦賜的宅子,加之朝廷給官員的米糧炭火都是足足的,因此慢慢的也就習以為常了。

兩人開始互相打馬虎眼。

越是這樣,路謙就越覺得奇怪。他對自己的做法是很認可的,兩人級別差得太多,讓他怎麽可能說實話?可朱大人呢?反正要是他的話,真有什麽要說的,面對下屬那肯定是直言不諱的說出來。

祖宗也看出來了:“這頭豬肯定有什麽陰謀詭計。”

可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以朱大人的身份,幹嘛要對路謙使詐呢?哪怕真的看路謙不順眼,都不用他親自動手,但凡稍微表現出一絲不喜,自然有人幫他出氣。

眼瞅著就快到翰林院了,路謙索性停下腳步:“朱大人是否有話對學生說?請但說無妨。”

知情識趣也是在官場上的準則之一。

朱大人又開始憋氣了,深呼吸一口氣卻壓根就不往外吐,一張臉漲得通紅。要不是這段路平常只有翰林官上下衙才會走,而這時又是上衙時間,只怕大家都能看到往日裏官位頗盛的朱大人一副尷尬到不得了的模樣。

路謙更好奇了,開始思考自己有什麽是朱大人所沒有的。

倘若不是有求於人,誰會這副模樣呢?

半晌,朱大人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壓低聲音問道:“聽聞路侍讀尚未娶妻,此事可是真的?”

因為他方才的表情太過於凝重,莫說路謙了,就連祖宗都忍不住擠到了倆人中間,結果……

就這?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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